昨天的昨天:一稿兩投的往事 2007-1-28

1963年5月22日,仰光人民報刊登了我的一篇稿子:「破了」,一年後的1964年8月18日,仰光自由日報刊登我寫的「往事」,這兩篇稿內容相同。今天,我在舊剪貼簿本裡看到這兩篇短稿,已想不起為何我會一稿兩投,又是隔一年再投稿立場完全不同的報紙?

我在年少時就喜歡寫日記了,可是沒有恆心,日記斷斷停停,不能持久。在年少的日記裡我曾記述我學習寫稿投稿,有一頁日記我提到「…在三樓聽到阿輝的哭聲,弟弟跑上來跟我說阿輝他把魚缸打破…」,我依稀記得,「破了」一稿是將阿輝打破魚缸的事模仿他人文筆習作。但一稿兩投的原因沒找到日記記述,有記錄的則是我的稿子曾在親共的仰光人民報刊出兩篇。

1962年我十五歲那年,開始練習寫稿投稿,在1962年9月7日的日記裡寫說:「想嘗試投稿」,五天後的9月12日日記裡就提到:「以『暴風雨之夜』一文向自由日報投稿」,9月16日日記寫道:「我第一次投稿失敗了,我要再寄一篇去,不怕失敗」。

1962年10月16日,我投給自由日報一篇名為「瘋子」的短稿刊出來了,當天的日記寫說:「…..高興、喜悅、愉快,我像『瘋子』般。我要再接再厲」。「瘋子」全文約五百字,以「吳明適」筆名發表,文字內容幼稚得很,不提也罷,現在看了難過。10月25日日記再提到「投給當地『人民報』的一篇文章也刊出來了」,但此稿剪報遺失了,記得好像是寫「相聲」。

1962年11月9日我的日記裡寫說:「投了十一篇稿才刊出兩篇,可見我的寫作能力很差」,這是事實,至今我仍相信。

「破了」與「往事」內容相同,只是最後一段修正罷了。今天就將「破了」一稿原文修正一兩句文字後敲鍵存檔。在仰光人民報刊出的這篇稿子,文末註記「一九六三年五月十日」,應是當天完稿的,距離1962年10月16日第一篇投稿刊出已有七個多月。

到今天,已是四十四年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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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了】 1963年5月22日刊於仰光人民報

前日,弟弟買回來魚缸和幾隻孔雀魚,放在他的書桌上,清晨,黃昏,我和他靜坐在椅子上,望着在水中游玩的魚群,他嘴角上不時揚起微笑,而小魚,却讓我鈎起一段傷心的回憶…..

屈指算來,那是兩年前的事了。那年,我受了感冒,臥病床上,父親為了安慰我,特地買來孔雀魚放在床頭,望着水中活潑游泳的小魚,我果然忘記了感冒的難受。

也就從那時候開始,父親總在他上班之前,下班之後,靜坐在我的床邊,看着活潑的魚群,臉上不時露出微笑,有時,他也會對我談起他的往事。原來,在他小的時候,就與魚池做鄰居了,他常到老家附近的一個大池塘偷抓魚。每當夏季時,池塘裡的水在幾陣雨後就會滿了。那時候,父親就和幾個村童偷偷到池塘抓魚,每每在回家被家人看到手中的魚和腳上的泥巴,往往受到一場臭罵…。

經過藥物的治療,我在幾天後身體復原了,小小的心靈受不住屋外孩童嬉笑的誘惑,就把床頭的魚,忘得一乾二淨。

一天,不小心我翻倒了魚缸,魚缸破了,孔雀魚被壓在玻璃片下,很快就死了。望着死去的小魚,淚水再也忍不住,雨兒般的流了下來,不知流了多久,頭部忽然感到一陣溫暖,一只手正在撫摸着,回頭一望,父親已站在眼前。

「爹,破了,魚缸破了。」我倒在父親的懷中。

「破了,爹的飯碗也破了。」父親擁着我,淚珠從他的臉頰上,滴在我的前額…

以後,父親常自言自語地,望着天,瞧着地,搥着胸,叫着、喊着,但翻來覆去總是說着那句話:為了年老,為了年老…

後來,他進了精神病院。現在,父親還是在精神病院。每當憶起此事,心中總懷着無限的哀愁…….。

一九六三年五月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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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的1964年8月18日,「破了」一文易名「往事」,在仰光自由日報刊出,內容文字相同,但最後一段我修正了:

「後來,他進了精神病院,上一個月,我把他接了回來,稀疏的白髮伴着他前額的皺紋,失神的眼睛總是呆痴的望着人,每當憶起此事,心中總懷着無限的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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