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光帶回來的書(一)

在零亂散佈的書堆裡找到三本書,一本是謝冰瑩的「女兵自傳」、一本是大仲馬的「基度山恩仇記」、一本是高爾基的「高爾基作品選」。這三本書,一本是香港出版的,一本在1949年前的大陸出版,一本是1949年以後出版的大陸簡體書,都是我從緬甸仰光帶回來的。

這三本舊書,兩本有仰光書店的蓋印,「高爾基作品選」是在仰光廣東大街759號的「海燕書店」購買的,「基度山恩仇記」購自仰光廣東大街658號的「國風書報社」,「女兵自傳」購書地點不詳。早年,我曾在仰光的「寰宇書店」工作一年,二老板也在廣東大街「寧陽會館」的樓下設分店「一元書店」,現在的廣東大街(緬名曼哈班都拉路)除了緬甸華僑圖書館,華文書店早已消失無踪了。

年少在仰光有一段「瘋書」的歲月。當年仰光的書店以香港和大陸進口的書為主。記憶裡,除了金庸、梁羽生的武俠小說,依達、南宮博以及鴛鴦蝴蝶派馮玉奇的「罪」、「歸」等通俗作品都曾買過。在書店工作那年,每日觸摸三十年代的大陸文學和六十年代台灣的少數文學作品及世界名著,更是「火上加油」,每天都要買或借一兩本書回家,忘了休學是為了貼補家用這檔事,每月繳給母親的書店工作薪水是少得可憐。十八歲那年我離家回台灣時,老家就有兩個三層的小書櫃前後列兩排裝滿我購置的書,也有用小紙箱收着的。

1990年緬甸開放觀光後,我回緬甸「搶救」年少時的藏書已經遲了,許多書都丟失了。幾次在仰光老家翻箱倒篋,勉強找到二、三十本帶回台灣。幸運的是從仰光帶回來的書,以「經典名著」居多,減輕我對其他藏書遺失的心痛。

手中的舊書大仲馬著「基度山恩仇記」,是香港新學書店印行的節縮本,譯述者葉天生,全書394頁,四十四章,定價港幣四元五角。在譯者序言中葉天生提到,「基度山恩仇記」一書如全部譯出,約有一百十餘萬字,「在目前這種人事倥偬和經濟不景氣的時代,來閱讀這種鉅著,時間和購買力,似乎都有問題。為減輕讀者的負擔,現在把它節為二十餘萬字,擷取全書的精華,但仍保持情節的完美。這樣,讀者只要化費五分之一的時間和代價,同樣可以窺賞這部名著的全貌」。

三年前,遠流出版社曾出版四冊「基度山恩仇記」,雖然「此譯本是法文版的全譯本,補全了舊譯脫漏錯訛之處,煥發原著的風采,是最精采好讀的中文譯本」,但我被上千元的書價嚇到,至今仍未購進。也因為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我以為葉天生的譯本是通順好讀的譯本。

據說,「基度山恩仇記」早年還有一種節縮本,只有十餘萬字。其中的情節,和原著大有出入,書中主角的父親並沒有死,他的情人也沒有被辱,覓得金銀珠寶回來以後,便一家團聚,共享富貴,把一個悲劇造成一個喜劇。買書還真是要懂得選版本啊!

「高爾基作品選」是中國青年出版社1956年6月北京第1版第1次印刷,374頁,印數1 ~~54,000冊(內精裝本20,000冊),定價1.40元。此書第一頁有出版者的話:

「高爾基是蘇聯社會主義現實主義文學的奠基人。這本選集,是根據蘇聯青年近衛軍出版社出版的{高爾基選集(八卷,一九五三年版)}及蘇聯兒童書籍出版社出版的{高爾基作品選集(一九五一年版)}選編而成的。譯文大部選自我國已出版的較好的譯本,並請譯者作了修訂。其中{阿爾希普爺爺和速卡}、{意大利的故事片斷}等少數幾篇是新譯的,特此說明」。

這本「高爾基作品選」收入有高爾基的自傳三部曲「童年」、「人間」、「我的大學」以及名著「母親」片斷等十四篇,譯者包括有巴金、瞿秋白、夏衍、樓適夷等十一人,其中巴金就有三篇,巴金曾說,高爾基是他喜愛的作家,甚至是他的老師之一。

謝冰瑩著的「女兵自傳」,是上海晨光出版公司民國三十八年四月重排本初版,是由民國二十五年三月上海良友公司出版的「一個女兵的自傳」初版本與民國三十五年在漢口自行出版的「女兵十年」修正合訂本。謝冰瑩在「女兵自傳新序」說:『這次晨光出版公司徵得了我的同意,將兩卷的版權收回,改交他們合在一起重排出版,並改名「女兵自傳」,這兩卷書都經過我仔細修改了一遍,增刪的地方很多。』

謝冰瑩的著作很多,版本也多,我手中的這本「女兵自傳」450頁,為趙家壁主編的晨光文學叢書第二十四種,基本定價二十元,封面有謝女士幼年、從軍、抗戰和現在的四張照片,她於八十九年二月病逝舊金山。

這三本舊書,早年我多少閱讀過。不過當年看書是求多求快,不求甚解,也少作閱讀筆記,糟蹋了書,回台灣後更曾「拋書離冊」一段時間,渾渾噩噩,一事無成。如今回頭走「瘋書」路,翻到仰光帶回來的書,百感交集,當年記憶好、不認真讀,如今記憶差、讀後即忘,時不我予了。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ldj6ldj6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8)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