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2月的最後一天,氣象局預測蘭陽平原是又濕又冷的天氣,在陰鬱的日子裡,懷舊、傷感、失落、悔恨的情緒飄浮。撕去最後一頁日曆,消逝的2008年再也追不回了。

我已習慣憂傷在生命的秩序裡迴旋,激不起迎新送舊的熱情。

十二月,收到書友黃思存君自香港寄來蘇州大學出版社1993年8月出版的「漂泊的都市之魂-徐訏論」。因為在部落格看到我喜愛徐訏的作品,思存君留言要寄書給我,雖然是陌生客,能得到一本蒐求已久的舊書,我毫不遲疑回復「樂意接受」,書很快就寄來了。

近兩年來,相同嗜好得與幾位書友結緣,獲益不少。因為寫了我喜愛徐訏的作品,書友pk2君寄來了1952年香港夜窗書出版的徐訏舊書「野花」,whisly君也告知「舊香居」有我待補缺的徐訏全集第八冊,未署名的書友也推荐我觀賞徐訏名作「江湖行」改編的電視連續劇,署名「老頭兒」的書友也留言對徐訏生平處境抒發己見,思存君更寄來吳義勤著的「漂泊的都市之魂-徐訏論」。又,coolchet與kula君不時通報新書書訊或拍賣珍品消息,東山君還捎來讓我思鄉的話語「..我故家檳榔嶼坐船上去就是貴府,您放一片葉子估計也可以漂流到我家。..」……書友的真摯和熱忱,讓我感動不已,真感謝書友讓我不斷打開閱讀之窗….。

十二月,遷新址的誠品宜蘭店開幕,舊址被宜蘭另一家書店承租辦書展,兩處都去逛了,也去了一趟台北,購書支出隨着逛書店次數的增多而增加,原來決定下旬就「踩剎車」不再購書,但收到「木石」寄來郵件,「剎車」好像要失靈。「木石」告知,自12月25日至1月4日以全店大陸書籍3.5倍、台版舊書7折,回饋會員。3.5倍的價格,相當於書籍定價的7.3折,是便宜的,不想錯過機會。不過,又冷又下雨的天氣裡是否就跛著傷腿從宜蘭往台北跑,這兩天還真教人猶豫徬徨!

歲末年終,又到了家戶除舊佈新、清理住家環境的時候,我開始為保護藏書「情緒繃緊」,深怕那天不留意,牆角的書會被家人當成「資源回收品」清掉。現在,家人對我一年來持續購進的書妨礙空間已怨聲四起了,年年此時,我四處堆放的書真惹人怨恨。

這個月,就購進一本選用宗璞女士所寫的「恨書」為書名的「書話」書。宗璞女士所以「恨書」,就是因為老父的書佔用了住家空間,「書都把人擠得沒地方了」,老舊書櫃的櫃門隨時會掉下來,讓家人提心吊膽,她有過敏病,不能接觸久置積塵的書,更有遺憾的事:在滿眼舊書的住所中,常常發現有想讀的或特別珍愛的書剛取出來擱在一旁,轉身又找不到了,「還不如沒有這些書」……」(老僧編「恨書」p22~24)

除了早年學校的數理化課本令我憎恨,我不會恨書的。隨緣買書,隨意看書的生活方式已經一成不變。書籍是一切知識的泉源,可以幫助接觸它的人運用無數心靈的眼晴觀察生活世界。這世界,恨書的人應該不會太多吧……..。

且記十二月之書之日記:

十二月一日,今天的中時人間副刊,刊登鍾芳玲的「同是天涯愛書人」,一口氣讀完它。文中介紹了「加州書籍俱樂部」及舊金山市瓦雷候市甘迺迪圖書館「莫康特藏區」館藏。

鍾芳玲出版的「書天堂」、「書店風景」等書我都購藏了,今天這篇文章有兩件事讓我最感興趣:一是鍾芳玲提到她有「收藏圖書館借書證的癖好」,其次是位於舊金山市中心的「加州書籍俱樂部」辦公室還是個圖書館,三面牆環繞著書櫃,『裡面有數千冊「有關書的書」(books about books)』。

這兩件事鍾芳玲僅是一筆帶過,她收藏的圖書館借書證可能不少,期待他日她能寫一篇記述,而我長期蒐羅「有關書的書」,關注這方面的訊息,可惜這篇文章僅寫了這短短的一句。

十二月三日,晴天,下午到新時代書局買了一本前衛出版社出版、董芳苑著的「台灣人的神明」,435頁,新台幣480元,八折。對民俗書刊近來雖仍保持購藏興趣,但已不大熱衷。這本「台灣人的神明」因作者意識型態的投入,神明也分國了。

十二月四日,誠品宜蘭店遷至新月廣場,今天開幕,下午去逛了一圈,有點失望,陳列出售的書似乎較舊址少,我買了一本十二月號的「文訊」,130元九折,售117元,一本陳芳明主編的「余光中跨世紀散文」,兩本495元。

余光中跨世紀散文,九歌出版社2008年10月7日初版(八秩嵩壽珍藏紀念版),478頁,定價420元九折,售378元。

十二月五日,今天搭便車到台北逛誠品信義店、秋水堂、山外、與茉莉二手書店,買書十一本如下:

誠品信義店買書五本:

魯迅文學書簡,周南本編注,天津人民出版社2006年5月第1版第1次印刷,384頁,人民幣28元,新台幣126元

魯迅書衣百影,劉運峰編著,人民文學出版社2007年7月北京第1版第1次印刷,101頁,人民幣19元,新台幣86元

書窗讀月,張昌華著,湖北人民出版社2007年11月第1版第1次印刷,286頁,人民幣29元,新台幣131元

豐子愷圖傳,劉英著,湖北人民出版社2005年1月第1版第1次印刷,147頁,人民幣22元,新台幣99元。

書的敵人(繁體版),布列地斯等著,葉靈鳳譯,揚智文化2002年2月初版一刷,190頁,新台幣200元九折180元。

秋水堂三本:

愛黃裳,黃永玉、黃宗江、李輝、傅月庵等著,陳子善編,上海書店出版社2008年6月第1版第1次印刷,346頁,人民幣25元。

現代國學大師學記,卞孝萱著,中華書局2007年10月北京第1版,2007年4月北京第2次印刷,357頁,人民幣35元

中國現代通俗小說思辨錄,湯哲聲著,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年5月第1版第1次印刷,229頁,人民幣29元。

山外書店購書一本:

香港小說流派史,查良駿著,福建人民出版社2008年1月第1版第1次印刷,295頁,人民幣30元

茉莉二手書店兩本:

文學少年,葉兆言著,一方出版2002年12月5日初版一刷,223頁,原訂價190元,二手書95元,會員九折。

新詩人創刊號,香港1998年出版,87頁,定價港幣40元,人民幣15元,二手書120元九折。

十二月六日,早晨收到博客來寄來稍早訂購的三本書,書款335元:

清人筆記隨錄:來新夏著,中華書局2005年1月第1版,2008年4月第2版北京第2次印刷,666頁,人民幣46元,售新台幣184元。

目錄學發微,含{古書通例},余嘉錫著,中國人民出版社2004年9月第1版,2005年6月第2次印刷,278頁,人民幣17.80元,售新台幣71元。

恨書,老僧編,吉林出版集團2008年4月第1版第1次印刷,292頁,人民幣20元,售新台幣80元。

今天很冷,太平山也下雪了,晚上全家吃火鍋。

十二月十一日,中時人間副刊今天刊出林國卿的「買書記」,他強調沒有哪一本書是非讀不可的。一本再好的書,並不是對所有人都有意義,不讀「紅樓夢」,也可成為是社會系名教授,不讀「莎士比亞」,也是某某部長。他買書,只要某本書觸動了內心深處的感覺,就買下了,這些書,對他有很單純的意義,但不一定對別人有意義。

文章中提到兩本日記書──「水竹居主人日記」、「灌園先生日記」,記載豐富的台灣民間生活,兩種日記各持續了二、三十年,毅力難得,二者重複的歲月有十年,一上層一下層,正好可以對照。

我收藏日記書,應該往「南天書局」找這兩種日記了。

十二月十二日,上午收到木石文坊和上海書店訂購的書各三本,下午到友愛地下室前誠品宜蘭店舊址逛書展,買了四本。一天之內花一千五百餘元買了十本書。

木石訂購的書:

中國現代民間文學史論──中國現代作家的民間文學觀,高有鵬著,河南大學出版社2004年10月第1版第1次印刷,542頁,人民幣39.80元乘4.3。

中國古代書坊研究,戚福康著,北京商務印書館2007年7月第1版第1次印刷,350頁,人民幣20元乘4.3。

書時光,張宗子著,北京三聯書店2007年9月第1版第1次印刷,274頁,人民幣18元乘4.3。

以上三本書款合計新台幣335元,加運費80元,支出415元。

上海書店訂購的書:

這些人,這些書-在文學史視野下,陳子善著,湖北人民出版社2008年5月第1版第1次印刷,282頁,人民幣32元乘5

文學緣-近半個世紀我所接觸的作家,胡德培著,人民文學出版社2007年4月第1版第1次印刷,352頁,人民幣26元乘5

斯人不在,陳遠編,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06年6月第1版第1次印刷,225頁,人民幣18元乘5

以上三本合計新台幣388元

書展購買四本:

孤琴,巫寧坤著,允晨文化2008年9月出版,449頁,新台幣320元,售250元

水仙情操-詩話余光中,傅孟麗著,天下遠見出版公司2002年3月25日第一版第1次印刷,137頁,新台幣220元,售172元

魚往雁返-張愛玲的書信因綠,夏志清、鄭樹森等著,蘇偉貞主編,允晨文化2007年2月1日初版,267頁,新台幣250元,售195元。

過於喧囂的孤獨,赫拉巴爾著,楊樂雲譯,大塊文化2002年12月初版一刷,2008年3月初版24刷,130頁,新台幣150元,售117元

以上四本7.8折,合計734元。

十二月十三日,早晨到7-11買報,店員小胖說書又來了,是上個月向博客來訂購的兩本書,這趟取書後,再也沒有訂購的書待取了。

今天收到的書是:

文壇故舊錄-編輯憶舊續集,趙家壁著,中華書局2008年7月第1版第1次印刷,313頁,人民幣36元,售新台幣162元。

知無不言,周振鶴著,北京三聯書店2008年7月第1版第1次印刷,355頁,人民幣29.80元,售新台幣134元。以上兩本合計296元。

十二月十八日,收博客來寄來訂購的「歷代筆記概述」。此書由劉叶秋著,北京出版社2003年1月第1版 ,2006年7月第4次印刷,248頁,人民幣13元乘五。

十二月二十日,今晚逛宜蘭誠品,買了兩本書和一本中外雜誌停刊號(502期)。

兩本書是:

五色韻母—從兩本書開始的神奇旅程,張隆溪著,網路與書公司2008年11月出版,大塊文化發行,239頁,新台幣250元九折。

大智惹愚,老舍著,大旗出版社2008年11月出版,319頁,新台幣250元九折。本書由江蘇文藝出版社授繁體字版出版發行,為老舍誕辰110週年向大師致敬經典紀念版。

十二月二十七日,早晨在菜市場又遇見30元特價書攤,買了兩本50元新書:

易理闡真──道家真傳,清素樸散人悟元子著,洪寶校訂,林鬱文化公司2005年10月初版,397頁,原訂價新台幣300元。

蘇東坡外傳,方志遠著,林鬱文化公司2007年8月增訂一版,350頁,原訂價新台幣240元。

十二月選書依舊以書話、書簡、筆(日)記居多,短篇章的書,可以隨心所欲翻閱,沒有需要讀完全本的壓力。但書買多讀少,認真讀完一本的更不多,總是心虛的,也只能拼命找些理由支持自己,這回就找老舍了。三十年代作家老舍寫過:「我讀書沒系統,借着什麼、買着什麼、遇著什麼,就讀什麼,不懂的放下,使我糊塗的放下,沒趣味的放下,不客氣,我不能叫書管著我…」(老僧編「恨書」p273)

其實,我還是希望自己能像捷克作家赫拉巴爾所寫的在廢紙收購站工作了三十五年的打包工一樣,讀書時,「把美麗的詞句含在嘴裡,嘬糖果似地嘬着,品烈酒似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呷着,直到那詞句像酒精一樣溶解在我的身體裡,不僅滲透我的大腦和心靈,而且在我的血管中奔騰,衝擊到我每根血管的末梢。」(楊樂雲譯「過於喧囂的孤獨」p15),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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